(二十九)

 倘若想把北齐境内的民怨矛盾祸水东引,倒也不是不可行,只不过治标不治本。

 所以,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循序渐进,将北齐这艘到处漏风透水的小破船给修补一番。

 想要剑指天下,那就必须得后方稳定。

 以如今北齐的千疮百孔,想要去实现真正的大一统,平定天下,无异于是痴人说梦。

 嗯,去送菜还差不多。

 说实话,她得做亡国之君毫无兴趣。

 好歹,她都做过赵高,是千古一帝始皇帝的左膀右臂,挽大厦之将倾。

 若是在这南北朝便不战而屈,她嫌丢人。

 再者说,她也没法儿对主神交代。

 闻言,高长恭的美眸越发波光潋滟。

 他的陛下既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锐气,亦有清醒理智的筹谋。

 只是不知陛下口中的攘外必先安内是何意。古往今来,无数次的安内裹挟着血腥和杀戮。

 “堂兄,寡人不会对功臣和有志之士下手的。”

 荪歌嚼了口新鲜的果子,又酸又涩。漱漱口,才不紧不慢地对着高长恭保证道。

 这果子,有些像当年赏峨眉山月时吃到的果子。

 荪歌抿唇,微微一笑,然后又一口接着一口将整个酸涩的果子咽了下去。

 见过物华天宝,开放繁荣的盛唐,她又怎会忍心让这些子民一生都生活在黑暗中挣扎,不知何为光明呢。

 身为这种黑暗乱世的任务者,本身需要的就不仅仅是融入,而是走向光明。

 成为高纬越久,她的感触就越深。

 这不仅仅是任务,亦是她在炼心。

 她好似渐渐明白了高纬心愿中那黑雾弥漫下的荆棘丛,尖刺密布,沾满血肉,一望无尽是为何。

 也许,国破家亡之际,高纬有过片刻的清醒和后悔。

 只是,他根本想象不到,就算悔,又该如何。

 “整顿吏治,发展民生,巩固国防,开源节流,这才是寡人心中所想的安内。”

 “堂兄放心,趁机铲除异己,非寡人的作风。”

 荪歌并没有隐瞒高长恭,坦诚道。

 她是北齐的帝王,北齐的掌舵者,不再需要阴谋算计争权夺利。

 “臣信陛下。”

 高长恭的声音清脆泠然,如风拂青松,雨落青石。

 这样的人,仿佛无一处不完美。

 “寡人想用陆姊姊。”

 “姊姊,你可敢?”

 荪歌回味着口中的酸涩,将目光移向了陆令萱。

 既然她曾许了陆令萱女相之位,那她就不会刻意掩去陆令萱的野心和光芒,让其沦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宫廷侍者。

 “敢!”

 陆令萱毫不犹豫道。

 一直以来,她的野心都从未熄灭。

 她与殿下当初所言,一字一句,她都深深铭刻于心中。

 “好。”

 “姊姊,骆提婆的周全,寡人会派暗卫精心护着的。”

 朝堂不同于军中,盘根错节,波谲云诡。

 各种势力明争暗斗,波涛汹涌。

 兰陵王高长恭唯有在战场之上才能绽放最极致最耀眼的光芒。

 若高长恭插手吏治,就算是再秉公处理,问心无愧,落在有心人眼中亦会平添诸多龌龊。

 勋贵也好,官员也罢,多多少少都是沾亲带故的。

 她最恶心的事情便是,将士在战场浴血厮杀,朝中却有官员在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下黑手。

 不怕贼偷,就怕贼惦记。

 诸如高长恭之类的名将,世间罕有,可遇不可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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