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三十四)

 和士开用了毕生最大的力气,就连身材魁梧高大虎背熊腰的金甲侍卫捏着肩膀拎起来时,双腿都在下意识不停的往前扑腾。

 是生是死,皆看此一次。

 “放开我,放开我。”

 和士开扯着嗓子,撕心裂肺歇斯底里地大喊。

 在此之前,他从未想过,小皇帝竟敢如此肆无忌惮。

 难不成,太上皇和皇太后两尊大佛,于小皇帝而言,如同无物。

 “你不能杀我。”

 被金甲侍卫踹了一脚按压在地上的和士开,僵直的梗着脖子,彻底豁出去了。

 脸面是什么?

 既然小皇帝想撕破脸,他又何必继续兜着。

 “你若杀我,太上皇和皇太后必会大怒。”

 荪歌勾唇失笑,满脸嘲讽。

 她甚至都能够完完全全脑补出接下来和士开的每一句话,每一个表情。

 不就是心胆俱裂之余,又带着点儿小人得志得侥幸。

 愚蠢!

 无论胡太后在后宫中如何yín • luàn ,就算是公开的秘密,也绝不会允许任何人揭破。

 北齐皇室也许从未有过真正的体面,但不妨碍胡太后粉饰太平的虚假体面。

 “以下犯上目无尊卑,罪加一等。”

 还不等荪歌开口,最开始跳出来弹劾和士开的那名官员,斩钉截铁义正严辞道。

 “塞口。”

 “行刑。”

 见荪歌面色趋于和缓,那名官员壮着胆子继续道。

 祖珽!

 荪歌在脑海中搜索着这个有眼色的机灵鬼。

 祖珽也不算是籍籍无名之辈,不是恶贯满盈臭名昭著,也不是光风霁月磊落坦荡,只能说毁誉参半,让人心绪复杂。

 此时的祖珽,倒也不必非死不可。

 虽有瑕疵,但大错未成。

 最重要的是,巧舌如簧。

 能在剧情中一手炮制巧用北周舆论替高纬除去斛律光的人,又怎会是庸人。

 有人盛赞祖珽文能词藻遒逸,武能盘马弯弓。

 精音律,通四方语言。

 且阴阳占卜,绘画医术,无所不精。

 单论才学能力,绝对称得上一声天纵奇才。

 所以,祖珽这是弃暗投明,打算一根筋儿抱她的金大腿了?

 若真是如此,那祖珽的优点又多了一个。

 眼光好。

 面目狰狞目眦欲裂的和士开被拖出了大殿。

 结局已定。

 位高权重盛宠之至的和士开被杀,彻底泯灭了所有人的侥幸之心。

 毕竟,和士开与胡太后之间那份欲盖弥彰的龌龊事,实在是算不得秘密。

 今日的早朝,真真算得上是开局即巅峰。

 劳累一整夜的胡太后,揉揉发酸的腰肢,半是嗔怒,半是不解的看向跪伏在一旁唇红齿白,看起来嫩生生的小和尚怎就性情大变,不仅痴缠的很,且还花样百出,让她着实有些招架不住。

 看时辰,早朝许是散了。

 和士开昨日托人捎了口信,今日散朝后入宫叩拜,商量事宜。

 说实话,和士开与这些小和尚还是有些许不同的。

 和士开,是她背着高湛寻的第一人。

 更不要说,和士开曾是高湛最亲厚的宠臣,如今更是高高在上位高权重。

 这样的入幕之宾,岂是小和尚能比拟的。

 有和士开,她也不至于在前朝政事上是个睁眼瞎。

 胡太后身姿慵懒,任由宫女梳洗打扮。

 “淮阳王可曾到来?”

 胡太后挑了挑眉,漫不经心地问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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