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十三)

    「无需忧心为娘,单看你与迒儿的意愿。」

    至于受委屈?

    到底是她握不动刀了,还是李格非飘了。

    有一说一,在北宋,无论是和离,或是改嫁,都算不得惊世骇俗的事情。

    君不见,宋真宗的刘皇后和宋仁宗的曹皇后,都是二嫁之身,皆站在了权力巅峰,吃穿用度悉照官家,垂帘听政hj。

    指不定,李格非以后还得仰她鼻息。

    「阿娘,我再想想。」

    荪歌莞尔一笑,并没有催促。

    在她的教养下,照姐儿虽年少,但有主见,她只需让照姐无后顾之忧便好。

    「阿娘,那便去东京汴梁城吧。」

    沉吟片刻,李清照郑重开口。

    阿爹常年在汴梁,与阿娘分居两地。

    一直以来,都是阿爹纳的良妾,以贤内助的身份在东京的贵妇圈行走。

    恐怕,众人只识李家妾,不认阿娘这个名正言顺的妻。

    她的及笄礼,是一个很好的让阿娘在众人面前掌握主动权的机会。

    哪怕阿娘懒得争抢,但是阿娘的就一定只能是阿娘的。

    荪歌笑着点了点头「那我便让管家给京城回信。」

    因着时间充裕,荪歌将章丘各项事宜安排妥当之后,并没有直接赶往汴梁,而是绕路去了江宁。

    此一行,只为见一人。

    李清照姐弟丝毫不因路途遥远而舟车劳顿,反而对陌生新奇的环境充满了兴趣。

    一路游山玩水,走走停停,领略秀丽风光,顺带扩展商业,待到江宁,又是一个盛夏。

    夏日炎炎,风都不知躲在了何处,大地像蒸笼一样,草木低垂着头,知了不停的叫着,让人心头的烦躁更盛。

    老树下,有人纳凉。

    湖水边,有孩童嬉戏。

    似是这烈日下,难得的惬意。

    炎热的天气里,李清照姐弟也深感倦意,窝在荪歌临时租赁的小院中歇息偷凉。

    荪歌撑着伞,漫无目的的行走在江宁的街道上,感受着身侧的喧闹,脑海中慢慢勾勒着想见之人此刻会有的模样。

    会是古灵精怪,冰雪聪明?

    还是少年老成,圆滑世故?

    亦或者是正直勇敢,赤子之心?

    不知走过几条长街,她的脑海中依旧没有一个清晰的轮廓,好像无论是哪一种都过于单薄无力。

    如今的他,还是个孩子啊。

    在还未见到时,她似乎便先入为主给那个孩子贴上了标签。

    罢了,杂念扰人心,不如直接见见。

    荪歌穿过热闹嘈杂,川流不息的长街,拐进一小巷。

    巷子边,生长着一棵年岁久远但依旧生机勃勃的银杏树,枝繁叶茂交错生长,为这盛夏留出一片阴凉。

    风中,时有朗朗读书声传来,清脆响亮,与这历久弥坚的老银杏树相得益彰。

    是传承,也是希望。

    「人之情各有所蔽,故不能适道,大率患在于自私而用智……」….

    荪歌顿足,静静的听着。

    这是程颢答张载所问「定性未能不动,犹累外物,何如?」而作的《定性书》。

    所谓定者,动亦定,静亦定;无将迎,无内外。

    自私为私情所累,必不能澄澈清明而廓然大公。

    自幼习《定性书》,却走向了与圣贤截然相反的道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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