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三十)

    照姐儿忧心她越发年迈的身体,她何尝不担忧山河破碎金兵铁骑踏破大宋国门后,照姐的流离失所,无依无靠。

    再加上赵明诚那个短命的,比照姐儿早死了二十多年,独留照姐儿在乱世中犹如浮萍。

    她不愿照姐儿临死前,幽幽叹道这真是漫长的一生啊。

    指不定到时候陪着照姐儿的也会是宁曦。

    你可见,李格非眼光之好。

    不过,倒是让宁曦操劳了。

    陪完她,还得陪照姐儿。

    迒哥儿回来后,荪歌耳提面命,再三叮嘱,不要随便给人牵线搭桥做媒婆。

    搭错桥,毁人一辈子。

    就给照姐儿撮合了个张汝舟,还是个家暴男加凤凰男。

    如果不是照姐儿有异于寻常女子的勇气,岂不是就要持续十几年被家暴,被打的皮青脸肿还要被抢走所藏的痛苦!

    李迒一头雾水,只能呆愣愣的点头。

    还有无数的山川湖泊在等着他探索,再者说以他的年龄,熟识的人大多都成家立业了,哪里还用得着他。

    李迒看着正在给她家小棉袄扎小辫儿的阿娘“阿娘,我应该没那么闲吧?”

    他与妻子的女儿,相貌像极了长姐。

    希望,他的小棉袄也能如长姐一般坚强且幸运。

    荪歌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,头也不抬“万一你吃饱了撑的慌呢?”

    不哭不闹的小娃娃,软乎乎白嫩嫩的,让她喜欢的很。

    照姐儿与赵明诚这些年都没有血脉延续,她也没有过问。

    夫妻二人的事情,外人介入不见得好。

    “阿娘,你一天给年年梳这么多次头,她真的不会秃吗?”

    李清照从荪歌手里接过小女娃,眉眼弯弯。

    荪歌偷偷将手背到身后,一本正经的左右看了看。

    老人家眼神不好,薅几根头发不是很正常?

    “祖母,你又将头发藏身后了。”小女娃软糯糯甜滋滋的开始告状。

    荪歌:说什么呢,她怎么听不明白。

    宁姨娘缩了缩头,小声说“有没有一种可能,头发被塞在了坐垫下。”

    荪歌:自从有了小女娃娃,家中的偏爱就不属于她了。

    失宠了怎么办?

    荪歌死了,死的猝不及防。

    就好似是在一个最寻常不过的早上,再也没有醒来,脸上只有安睡之状,不见半分狰狞。

    荪歌表示,她也很意外。

    “夫人?”

    宁姨娘轻轻推门,几声呼唤,仍不见回应。

    拉开床幔,床上的人双手交叉于胸前。

    面色安详,却再也没有了呼吸。

    “夫人!”

    宁姨娘声音凄厉,不可置信的瘫坐在地上,哆嗦着用手指探着荪歌的鼻息。

    没有呼吸!

    没有温度!

    她的夫人,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离世了。

    眼泪夺眶而出,这一刻宁姨娘只觉得心疼的厉害。

    “夫人……”

    宁姨娘不断的重复着。

    仿佛只要这样就可以唤醒那个陪她走过千山万水,给予她关爱尊重的夫人。

    荪歌看着哭的绝望悲痛的宁姨娘,想要上前安慰。

    只可惜,无人能看到她,也无人能听见她说话。

    好像是死了,但又死的不太彻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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