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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(五)

    荪歌见扶苏陷入了思索,便没有再开口言语。

    房间内,顿时陷入寂静,落针可闻。

    良久,扶苏躬身,谦逊又诚挚道“外祖,扶苏受教了。”

    扶苏的声音像是丢进平静无波湖水里的一块石头打破了寂静。

    荪歌抬眸,隔着杯盏中水雾袅袅,扶苏的眉眼氤氲的有些模糊朦胧。

    少年郎,唇红齿白,眉目如画,举手投足似有仁君相。

    荪歌暗叹,纵观数千年历史,仁君不一定是明君,暴君不一定是昏君。

    逢一仁君,是天下百姓之幸。

    可君临天下,又绝不能过于仁慈。

    仁慈,可得民心。

    过于仁慈,就等同于是姑息养奸,天下生暗鬼,亡国不远矣。

    说句有些偏激的话,历朝历代,谓之曰仁的帝王还有一个共性,那就是听文臣的话。

    “扶苏,易地而处,若你是秦王,当如何?”

    荪歌压低声音,语不惊人死不休,短短的一句话,犹如一道道的晴天霹雳。

    芈华:……

    扶苏:……

    芈华和扶苏脸上的惊恐和诧异,如出一辙。

    觊觎王位者,皆不得好死。

    无论是有栽培指导之恩的文信侯,还是血缘相连的兄弟,都化为王座下的枯骨。

    王权之下,没有父子兄弟。

    这可真是个要命的问题。

    芈华小脸煞白,细长的眉毛紧紧皱着,略带不满的瞪了荪歌一眼。

    父亲越发口无遮拦了。

    或许真的该寻个医师,对父亲望闻问切一番了。

    父亲可是咸阳芈姓族人的掌舵者,每一个选择,每一个决策,都与咸阳芈姓族人生死相关。

    一子错,满盘皆溃。

    她在宫中唯恐行差踏错,奈何父亲救驾后口出狂言放荡不羁。

    心累!

    实在心累!

    “外祖,父王才是秦王。”

    扶苏小心脏不受控制的砰砰乱跳,话都有些说不利索。

    秦王嬴政,连吞韩赵,一身威势,大秦境内无人敢质疑。

    明眼人皆知,大秦的时代到了,秦王嬴政的时代到了!

    “假设!”荪歌强调。

    “放心,隔墙无耳。”

    见芈华和扶苏紧张的指尖都泛白了,荪歌好心的补充了一句。

    隔墙无耳,也惶恐啊。

    有的人,只要存在,就是一座让人望而生畏的高峰。

    饶是在历史上,尽管扶苏被以淳于越为首的儒生教导后,如同开了嘲讽一样,只要和自己理念不合的,都要喷两句,可也从未萌生过篡位的野心。

    否则也不会手握三十万戍边军,还能依着矫诏自尽。

    芈华和扶苏的神情,不见半分松懈,母子二人依旧紧紧抿着唇,大气不敢出。

    “父亲,此问题晦涩深奥,您不妨换个问题教导指点扶苏。”

    芈华颤颤巍巍的捧起面前还冒着热气的杯盏,将杯中水一饮而尽,热水漫过唇齿喉腔,芈华才渐渐找回了自己的声音。

    紧接着,她又将属于荪歌的捧起递了过去。

    喝了水,可就不能胡言乱语了哦。

    再胡言乱语,就得去吃断头饭,上断头台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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