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三十五)

 她想做名副其实的太后,而非处处被人桎梏。

 胡太后忍不住心生怨怼,难道她做出的退让还不够多吗?

 纬儿提议高湛求娶阿史那氏为皇太后,饶是她的本意乃出于权衡利弊,再三盘算,但终究还是松口应允。

 如今,她想护一个朝臣都护不住吗?

 胡太后实在没想到,她心心念念的太后生活所笼罩的阴霾,竟一手来自于她的儿子。

 早知如此,倒不如当年让俨儿做太子。

 此时此刻,胡太后的心绪,既复杂,又别扭。

 那份本就脆弱的母爱越发的岌岌可危。

 越是这般,胡太后便越想保下和士开,证明她的威严和权势。

 “让开。”

 胡太后气势一凛,拔下头上栩栩如生的凤簪抵在喉间,眼神凶狠。

 她就不信,因为区区一个和士开,纬儿便真的能罔顾母子情分。

 若无她,又何来纬儿。

 哪怕是礼尚往来,她成全阿史那氏一事,纬儿也该还她一个人情。

 甲胄兵士面露难色,但身形依旧坚定,没有后退一步。

 他们领的是皇命,而非太后之令。

 胡太后:~(???))

 胡太后颇有些怀疑人生,她都以性命相逼了,为何这些兵士还是无动于衷。

 微微用力,簪尖刺入皮肉的声音响起。

 领头的兵士招手,让人去向荪歌禀报这里的情况,等待指示。

 无论如何,太后娘娘都是皇帝的生母。

 逼死生母,北齐的百姓心中难免唏嘘,更易被不明就里之人口诛笔伐。

 刚结束早朝的荪歌,在看到甲胄兵士的瞬间,便知晓是胡太后不依不饶地作妖了。

 荪歌撇撇嘴,示意侍卫抬着已经血肉模糊人形难辨的和士开,在高长恭的陪同下,乘着龙撵不慌不急的前往昭阳殿。

 一个和士开,便让胡太后如此失态。

 看来,胡太后也是和士开在前朝为非作歹的既得利益者。

 单凭那不过尔尔的男色,还不致于让阅美无数的胡太后金簪刺喉,以死相争。

 “此事不宜陛下出面。”

 高长恭面如冠玉,目如朗星。

 秀气精致的眉头,轻轻蹙着。

 对于胡太后肆无忌惮的任意妄为,高长恭心头颇为烦闷。

 他与陛下心意相通,知晓陛下的宏图大志。

 虽说在这乱世之中,人命如草芥,名声如浮云,但他日若是陛下当真能一展心中抱负,今日与太后的种种冲突,便会被旧事重提,浓墨重彩的渲染。

 “堂兄,无碍。”

 “寡人前往昭阳殿只是为成人之美,而非寻衅滋事,放心放心。”

 荪歌轻轻的拍了拍高长恭的手背,漫不经心地宽慰着。

 咦,这小手还挺嫩。

 一个多年征战杀伐的将军,风吹日晒雨淋,竟还这般细皮嫩肉,这合理吗?

 荪歌抬眸,将眼神定在高长恭的面庞上。

 尤其是这张脸,长年累月覆于青面獠牙面具之下,越发的白皙,阴柔完美。

 这是一张宜淡宜浓的脸,让她挑不出任何瑕疵。

 素闻魏晋南北朝男子皆以涂脂抹粉,面白柔美为荣,为帝这些日子,她也见识了不少世家子,却鲜少有人能有高长恭这般天成的风姿。

 唯有李太白那句“清水出芙蓉,天然去雕饰”方能形容一二。

 若非亲眼见过金墉城下,高长恭的英勇无畏无人可挡,恐怕会以为精致如他,理应是这乱世之中被精心安置的珍宝。

 也许,被世人交口称赞的绝世容颜,恰恰是高长恭光风霁月一生最不值一提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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